半夜撒盐。

吃糖者右拐。

个人独白向。

全篇无人名指向，注意tag。

无明确剧情。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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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M：《KARMA》（纯音乐）

【我们将在这条路上奔赴死亡。】

“我想给你讲个故事，你可以选择听或者不听。但是我依然会讲下去。这个故事很长，有些细节我已经忘记了，但是更多的内容都还在我的脑袋里。或许等到我死的那一刻，它们也都会陪着我。”

“现在的我想不起来我的名字了。我似乎在此之前曾经将它写在一张纸上，可是那张纸似乎也不知什么时候丢失了。除过那张写着我名字的纸片之外，还有关于我的很多事情，我都已经无法回忆起来了。什么？你说我要讲的故事？哦，没关系，关于那个故事的一切我还记得。虽然那个故事里的我叫什么我也已经忘记了。”

“我要讲的故事要从某个平常的上午开始。就是从哪个上午开始，我遇见了那个对我来说造就了我这一生劫难的人。是的，劫难——劫数和苦难。虽然这样说，不过我并不觉得有什么怨怼的情绪滋生，相反，我对于那些总是抱着一种侥幸的心情，仿佛是没有那些，就没有后来的……不，就是因为有它，才有了后来的那一切。所有的一切，痛苦也好欢喜也好，都是从那天开始的。你说那天发生了什么？呵呵，其实并没有发生什么。我只是在那天，和一个人擦肩而过。你说，前世的我们是要积累多少的因果，才能换取到这一世那么匆匆的一次擦肩而过呢。”

“现在我一直在想，有些人一定是具有魔力的。否则，你说，他们怎么会那么轻易的就改变了其他人的命运呢？看似什么都没有做，甚至没有完全的出现，人的生命轨迹就被改变了。对，你说的没错，他就是改变了我生命的那个人。可是很可笑的是，大多说时间里，他并不在我身边，也不在我周围，而是在一个我完全不知道的世界——对，我把它称为世界。因为它和那时我所知的一切都不同，它是独属于那个人的，别人进不去，他也出不来。就这样一个完全封闭在他的生命里的世界，我甚至没能触碰到它的边缘，命运就那样被它影响了。直到现在，我回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你说，那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世界，能那么遥远，那么冰冷，那么荒芜，却又那么的——吸引人呢？”

“我为他吃了很多苦。是的，哪怕他不在那里，我的生命轨迹也在不停的围绕着他的一切旋转着，我所走过的路，我所停留过的地方，我所遇见的人，我所承受的苦难，都多少的和他有着关联。这是一种多么神奇的事情，当时我这样想着，可是现在再回想起来，我却莫名的觉得庆幸——啊，幸亏这一切和他还有着关系，否则，否则……否则我就再也无法前进下去了，那条没有他的道路，我哪怕是只走一步，都会觉得恐惧。”

“虽然我也想过放弃，虽然我真的感到很疲倦、很难过，但是每当我犹豫的时候，他的样子就总是浮现在我眼前，让我不得不继续向前。你说你想知道他的样子吗？哈哈，他是一个千变万化的人，有些时候，连我都没有办法完全将他认出来，除非是他愿意，否则我永远都不可能认出他来。是啊，多么残酷，我一直在追逐着他，可是却总是找不到他留下来的正确的脚印。所以我就只能每一条路都去走走看，每一条可能有他的路我都会去走走看，因为他总是不按常理出牌，你觉得对的路或许就是错的。所以，更多的时候我都跌跌撞撞的在尝试，在受伤，虽然受伤很疼，但是能够沿着他走过的正确的路径走下去，我就可以忘却那些疼痛。在我心里，只要他还在前方，后方的黑暗再浓重，我也会勇敢的穿过去。哪怕……我早已经失去了辨别方向的能力。”

“我不知道我能坚持多久。但是现在看来，我一定坚持了很长时间。我被猛兽撕扯过，被敌人殴打过，被阴谋坑害过，被恶意欺骗过，被藤蔓绊倒过，被锁链束缚过，被利器切割过，被温柔迷惑过……我不是一个坚定的人，我也不是一个聪明的人，我被太多东西阻碍过，也为了太多东西停留过。但是我庆幸我是一个有信念的人，并且，我能够将我的信念坚持下去。我一直后怕的想，如果我是一个软弱的人，我是一个懦弱的人，那么现在的我，或许早就已经死在了某个不知名的陌生的地方，让乌鸦和蚂蚁啃食尽了骨肉吧。或许那个时候，临死的我才会突然醒悟，突然后悔，突然难过……这样想来，那个场面，又该是有多么的可怜呢。连我自己，都忍不住的想要可怜和唾弃那个人了。所以，幸而我是这样的人，幸而我的眼睛虽然模糊却依然能够看清自己想要看清的东西和人，幸而……我没有放弃。”

“曾经的我只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而已，和现代的很多人一样，有安逸且令人昏昏欲睡的平静生活。但是因为那个人的出现，我的手握过刀，握过枪，拥抱过尸体，触碰过骨骸，和妖魔搏斗过，和人类斗争过。经历过，体验过，这些留在我身上的伤痕就是证明。它们不仅仅是我的证明，也是他之于我的证明。有时看到某条伤痕是我们在一起时留下来的，我才会觉得真实，因为伤痕是真实的，曾经的疼痛也是真实的，回忆是真实的，那么曾经在我身边停留过的他也一定是真实的。看吧，多么可笑，我竟然需要这样的方式来记着我们曾经在一起过，多么可笑，多么可笑……可是，他真的，离开我，已经很久了啊……”

“那个时候我想，或许我这一生的时间都会用在寻找他上。不管是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还是他途经过的地方，我都会去经历一遍。他的苦难与过去我已无法追寻，但是他与我在一起的曾经我还可以回忆。过去的事情是最令人痛苦的事情，不论什么。我知道他在痛苦，我也很痛苦，所以我希望这种痛苦可以结束。我们无法用死亡来逃避，那么就用奔赴死亡的方式去摆脱这一切。我曾一度将自己逼到绝望的境地，那样的感觉无法言述，也无法供别人去想象，就连我自己去回忆也无法回忆。就是那样的境地，就是那样的绝望，就是那样的靠近死亡的场面，它刺激着我，让我的心脏剧烈的疼痛，让我充满惊恐的活了下去。我需要用这样的方式来逼迫自己，只是那仅仅是在逼迫我自己吗？现在想起，我却突然无法确定了。”

“我有很多朋友。在那场漫长的寻觅和追逐中我结识了很多朋友。他们有的已经死了，有的还活着。有的对我很好，有的已经把我忘记了。可是，不管是谁，我都牢牢的记着。记不住面孔，就记住名字，连名字也记不住了，就记住我们曾经一起经历过的那些事。反正我是不能忘的，因为他们和我一样，越是前进，就越是丢失。为了前方那未知的世界，把很多很多东西都抛在了身后。那种抛弃是不能再被捡回来的。我捡不回来了，他们也捡不回来了。所以，我必须要多多的记住那些事情，至少，让它们和我一起走到最后。毕竟，那些是属于我的朋友们的，属于我曾经遇见过的那些人们的。和我一样，他们同样被牵扯的命运也注定将他们带往另外一条不会太幸福平静的道路上去，或许到最后他们也一样是伤痕累累疲惫不堪，所以我得衬那些机会，把一切该记下的，都记下来。这样，哪怕未来我们分离，直到再度遇见的时候，他问我‘你是谁’的时候，我还可以笑着用过去的事情去糗他，说不定那个时候，他也就会记起来了。毕竟，一个人承载这些，还是太辛苦。”

“后来我想了想，其实或许这一切最初的开端不在那个人，而是在我们自己本身。我们的家族，我们的姓氏，我们所不知道的老人们也没有谈起过的那些历史，或许就早已经为我们的未来勾画出了形状。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我们现在所经历的一切，不过是历史的重演罢了。或许就是这样。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这一切就已经准备好了，然后在那个时候，我遇见了生命里的一个不速之客，那个没有自觉的客人带着我走上了一条我完全陌生，但却实际上是给我铺好的一条路。然后，我走上正轨了，那个引导我的人，也功成身退。只是是不可抗拒的因素还是没有预料到的意外，让我开始追逐那个人呢？让我不想按照既定的路线走下去，固执的想要自己开辟一条道路呢？那条路，到底存在不存在，到底是不是我自己走出来的呢？大概没人知道真相了吧。真相，永远是只有留到最后一刻才会被解答的。而我们这些走不到最后的人，是没有办法看到真相的吧。不过现在我也不再纠结于这些真相了。对于我来说，起因是因为一个人，发展是因为一个人，结尾，自然也会是因为他而结尾吧。不管他现在是否走到尽头，反正，我已经走不动了。”

“最后……实话告诉你吧，虽然我表现的这么无所谓，可是我真的不甘心啊。我的一生都放在了那唯一的一个目标之上，可是到最后我却依然没有找到我想要的那个答案，或者是我想看到的那个结果。你说我怎么能甘心呢？我不甘心，不甘心，可是我却不得不甘心，因为我已经失去了继续的力量，我和那个人是不一样的，他有十年，很多个十年，很多个不曾变化的十年，可是我呢，人这一生又有多少个十年呢？前二十年我为了等候他去让自己长大，后面的五十年我用来追寻他，除过我浪费的那些时间，我把所有的时间都给他了，可是不够，还不够啊，这些根本还不到他所经历的一半，这怎么够呢？可是我只有这些时间了。说到底，上天还是吝啬的，它给了一棵树数百年的时间，让它从只手可折的幼苗变成森林，它给了花朵几个月的时间，却给了它许许多多的种子让它去延续那些接下来的时间。可我呢，我没有办法变成森林，我也没有那么多代替自己的种子让它们随着风和土壤长大，我只有我自己。而现在，这个自己，也要消失了。”

“我最终没能完成我想要完成的事情，我奉为一生追求和信仰的事情。现在，我已经无法再坚持下去，只有我的声音还在，我的记忆还在，虽然它们都也已经变得残破不堪，但是最起码，它们都还在，我还能将它们送出去。所以，我将它们送给了你。不管你听与没听，我都已经将它送给了你。如果你听了，我希望你能记住它，哪怕记住一半，或者一点点片段也行，只要在他回来的时候你能够转述给他，只要能给他说一次就行……只要能让他知道，他不在的这些年里，他消失的这些年里，世界上还有一个人一直在寻找他，一直在追逐他的脚步，一直在重复他的风景……只要让他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曾存在过一个我——如果他忘记了就让他知道这个世界上还存在过一个我——一个这样的我，在深深地、牢牢地，将他记在心上。他的一切——他的名字，他的模样，他的表情，他的眼神，他的小动作，他的声音，他的温柔，他的冷酷，他的悲伤，他的迷惘，他的坚守，他的固执，他的回忆，他的过去，他的现在，他的未来……有我记着这一切，所以，你一定要告诉他，忘记了也没关系，如果找不到的话，就来我这里，我有一生的时间，去为他复述，复述那些他经历过，我也经历过，他忘记了，而我，却没有忘记的事……”

【END】

后记：

等候在门外的护士将病房的门轻轻推开，房间里已经安静下来了。先前坐在沙发上的人已经躺回了床上。护士上前小心的查看了他的情况，然后轻轻叹息着，伸手将盖在他身上的被单想上拉起，盖住了那张苍老却安详的仿佛入睡而去的面孔。

在他们身后，放在桌子上的录音机已经停止了运转，只有指示灯一闪一闪的亮着。

平和，而安静。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