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歌南。

【K‖周宗】(速成无题)

  那是周防尊坠剑之后的某天。

  宗像礼司接到了一封没有署名的信。

  时间落下的粉尘已经遮盖了那信上留存的某些味道,只有纸张的纹路还在固执的保留着某些曾经存在的痕迹,即便那些痕迹也开始慢慢的淡去。

  淡岛世理在将信封递给收件人以后就转身离开了,只是在关门回眸的那一刻,也不知道是他们室长身后那扇窗户外面照进来的阳光太刺眼了,她仿佛是看到了那个一脸淡漠的人眉间轻轻划过的一丝怀念又悲伤的神色。

  淡的就像是眼前他们所拥有的那片青色的温度一般。


  那是一封没有内容的信。宗像礼司用一种难以言喻的沉寂的目光凝视着被他放在办公桌上的信。空白信纸没有被使用过的痕迹,用手指感受时能察觉到那压印在纸张上的纹路。柔软的,流畅的,婉约曼妙的弯折成火焰的走向。那一刻他无法自抑的回想起很多事情。

  譬如在不久之前燃烧起来的一片赤红,譬如某个在那耀眼色彩中微微露出笑容的人。

  譬如某些最后沾染在自己手指上的温度。

  宗像礼司用手指轻轻推了推眼镜,然后再用它们把眼前摊开的空白纸张反复对折三次,最后拿起放在了自己的左边胸前口袋里。

  从始至终都沉默的,就像是一张写不出一个字的白纸。


  在后来的某个孤单的没有一个人陪伴的夜里,宗像礼司带着三分醉意从酒吧走出来,脚步踏过冰冷的石阶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停了下来。

  仿佛是听到了某种不应该存在于世的声音,他慢慢转过头,单薄的眼镜片在明澈的月光下冷冷的反光,他觉得自己的视线有些模糊,却不知道到底是自己的眼睛模糊,还是那个站在他身后下方的人的脸孔本身就是模糊的。

  “宗像礼司,你有什么一定想要实现的愿望吗?”

  灌入耳中的声音似乎很遥远,但是却很清晰,明明有重量,可是他却莫名觉得那些进入耳中的声音飘忽的让他感到一阵阵茫然。

  “阁下在说什么?”那种感觉并不会让人开心,宗像礼司抬手将眼镜推高,似乎想要借助这个动作去看清那个站在自己下方的人,但是很可惜,视线里依然是一片朦胧。

  “有时候愿望的力量是很强大的。宗像礼司,你有什么想要实现的愿望吗?”那个人的声音中带着一种莫名的笑意,那应该是笑意,但是宗像礼司听着却觉得有些怪异。

  “不管是怎样的愿望都可以。哪怕是……”

  “——死者复生。”

  那一刻周遭的冰冷瞬间都侵入了身体。

  那一刻周身的温度刹那都降到了零点。

  那一刻宗像礼司觉得他全身的神经和肌肉都绷紧到了最极限的状态,那个状态不能保持太久,因为很快他就感到了疲惫。

  深深的疲倦,从身体深处——有人说那里是灵魂——的地方如同夜晚慢慢涨起的海潮一般涌上。

  “还请阁下,不要再开玩笑了。”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带着从灵魂深处潮涌覆上的沉重水汽。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请允许我先告……”“这可不是玩笑。”那个声音用柔和却毋庸置疑的口气打断了他。

  “宗像礼司,这可不是玩笑。……如果你有这样的一个愿望的话,只要你有这样的一个愿望的话……”

  “——你有机会达成他。”

  坠落的话音落在地上散开,空气在沉默中凝固了。

  宗像礼司微微抬起下巴,他希望看清那个人,但是却只是徒劳。

  这是谁,为何而来,又为什么向他说这些——完全,不知道。

  没有理由的,不知原因的,只是询问他的“愿望”。他想要实现的一个愿望,那个愿望是什么——

  镜片后的青色眼眸轻轻的垂闭了下去。

  “对不起,我没有什么愿望。”

  存在于苍青色海洋里顽固的礁石,在水波年复一年的冲刷下慢慢改变了形状大小,从一开始的凌然,终于变成了如今拥有圆润弧度的模样。本来它也曾尖锐的矗立在自己的身体里,但是现在——

  “现在的一切就是我想要拥有的,我并没有其他的什么愿望。”

  它已经被那海洋完全的吞没了。

  “我是真的在给你一个机会,宗像礼司。关于曾经的事情,你难道不想说什么吗?你没有遗憾吗?那个人——死了——你难道就一点也不希望那件事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吗——”“很抱歉,完全不。”清冷的像是那散落在脚边的月光白雪一样的声音,干脆的如同刀剑碰撞,直接的仿佛火焰灼烧。

  “发生过的事情,我绝对不会觉得遗憾。”宗像礼司的声音冷静和平淡,他站在台阶上,微微轻垂的目光凝视着眼前那张模糊的脸,心中也安静的就像是冰封的海面。

  “如果遗憾,那么我定会尽全力让它变得不再遗憾。”他轻轻握住了垂在身边的手指,几秒之后又慢慢的松开了。

  “我从来没有遗憾过,不论是为了什么,为了谁。”最后的声音他放低了音调,那因而被柔化下来的语气就好像是一种另类的安抚,安抚着他自己,安抚着他心中那片冰封之海下的浪涌。

  “很抱歉,我该回去了。”紧接着他再度用清明的声音示意对方,然后轻轻颔首、转身、踏上台阶。

  “如果——你需要这份力量的时候——是什么时候?”身后传来的声音依然带着莫名的笑意,只是那感情却不再让宗像礼司感到奇怪。

  踏出的脚步一顿,宗像礼司低下头眼神轻轻的闪了闪,然后恢复正常。

  “如果我们都不用再背负这一切的话。”

  清脆的脚步声拖曳着挺拔的青色背影慢慢融进了黑暗之中。

  如果我们都不用再背负着一切的话,如果我们都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话——


  水色的月光轻柔的在地面铺开,夜晚的风拂过发梢,冬季开始慢慢远去了,就连那空中的风也开始变得温柔起来。

  宗像礼司迎着月光踏出脚步,周围的静默仿佛在那一切之后也变得柔和下来,那一刻,他突然觉得这样子也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孤单。

  抬起的手指轻轻按在胸口,他听到自己心脏的搏动声,隔着总是有些冷硬的纸张传达到指尖。

  就如同那一天他所听到的被刀剑刺破的那颗心脏最后的鼓动。

  从来都那么灼热,那么沉稳,那么深刻。

  那是和他现在所能感受到的震颤,一模一样,完全相同的频率。

  宗像礼司垂下头轻轻笑了笑,脚步不再停顿的向前迈去。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你知道吗?”

  “我知道。”

  “嗯。那么,我也知道。”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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