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歌南。

【银博】义理之吻。(全一篇)

阅读说明:

1、私设私设私设各种私设。看到任何不能理解的、和现有设定似乎对不上的剧情设定都认为是私设就可以了【。】

2、女♀博士,一个每时每刻都在“莫挨老子”“雨女无瓜”的病入膏肓冷酷无情毒舌女。

3、OOC是一定会OOC的,但是银灰老板不是霸总,不是!!!

4、只是纯·CP文,博士和银总的感情和关系见仁见智,你们说啥就是啥,我啥也不知道啥也不敢说。

5、银总视角。虽然我初衷是写上帝视角的但是写崩了,怪我就好(x)不过尽量没有太过深入剖析银总的心理,毕竟我只是一个石乐志的博士而已【。】

6、剧情设定是已经完全打败了整合运动然后比较和平的一段时期内。

Are you ready?

Thank you for watching


  “——天空似乎暗了下来,要下雪了——”


  【0】

  天气并不寻常。

  本应暑热的七月,天上却在飘雪。

  罗德岛行驶在海上,无声如庞然巨怪,沉默穿越白浪灰风,船头吹开即将坠落的雪,送入翻卷的浪花当中湮没。

  人们步履匆匆,并肩接踵间却相望无言。

  沉默蔓延。

  因为沉默蔓延,才使某些声音得以被无限放大。


  “滴——滴——滴——……”


  沉默又喧闹。

  就像……就像天灾之后城市的夜晚。

  残垣断壁之间,总是缭绕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泣音,宛若幽灵一般,缠绕着被灭亡的废墟。

  然而终归寂静了。

  哭泣的人最终也疲累了,疼痛的人最终也睡着了,于是一切终归寂静,黑暗一如既往降临,并不因为怀中的一切已经变成粉碎就放弃拥抱人间。

  黑暗一如既往,人们害怕的,只是黎明不会到来。

  万物终归寂静,他们害怕的,只是呼唤不会再来。

  【1】

  信来的时候正好。

  阳光穿透了云层,照亮了喀兰圣山的洁白雪峰,就连彩绸妆点的蔓珠院乳白的屋顶都看的如此分明。

  连夜的大雪已停,薄羽覆盖雪镜,尽目望去,是被光芒照耀成铂金色的连绵雪山和大地。

  纵然这幅景象已经在他眼中重复看过无数次,但是心境变换,如今再看,似乎也能再品味出曾经从未发觉的美来。

  从未知晓,这份美丽,竟延续的是如此之艰辛。

  “老板,罗德岛来信——”

  讯使推门而进的瞬间窗外的风一下子扬了起来,将他的银发吹得一阵乱舞,夹带的雪片也一并涌入,眼前银斑闪耀,迷乱了视线,他抬手压住垂发,恰好看到六角雪花慢慢地落在大衣上。

  又慢慢地、慢慢地、融化在了黑暗里。

  “念。”

  他不在意地转过身,对站在桌前的讯使吐出简短的命令。

  依特拉闻言恭敬地拿起桌角的裁信刀,小心翼翼划开印有白色纹章的黑色信封,抽出叠得整齐的信纸,认认真真展开,举起来一字一顿地念了起来:

  “尊进的喀兰之主、希瓦艾什家主银灰先生。

  昔日一别至今已三月有余,银灰先生及希瓦艾什一家诸位是否一切安好?按照合约,喀兰贸易与罗德岛的交易已与三月前终止,喀兰贸易已无义务再为罗德岛提供援助和人员支持,因此请您将此信作为我个人的私人信件处置——毕竟应答权利完全在您。只不过我仍私心相信您与罗德岛的友谊——与博士的友谊依旧长存。因此,请您看在您与博士的情分上,允许我向您提出续约的请求,您亦可将之作为我个人的恳请:请您再度,助博士一臂之力。

  ——阿米娅。”

  讯使逐字念诵信件内容的时候他正在观察放置在桌面上的黑色信封。

  只是一个纯色的、在右下角印着罗德岛标志的信封而已,他却仿佛出神般地看了很久。

  “……老板?”念完信收不到回音的讯使迷惑地试探出声,然后便见那高大的银发菲林轻轻扬起下巴:“备车吧。”

  “那么您这次打算让谁陪同您……”

  “不。”他低沉的嗓音被吹进房间的风缠绕着,隐隐发出雪片支离破碎的呜呜声。

  “这次是私人会面。”

  临走前他再一次抬眸望向窗外,金光闪耀圣洁无比的喀兰雪山,在风中飘扬起的彩色绸带,不知是谁在雪地里走出了一条道路,歪歪曲曲地从视野盲区延伸到了林地覆盖的远方。

  那里的雪,曾经也下得很大。

  【-1】

  “如果你要听我的心里话,你得承认,现在这个样子,对我来说并不公平。”

  下午的光穿过四方形玻璃窗,拉长的光线恰好照亮了他们之间的长桌。

  他坐在会客室的矮椅上。那椅子明显不适合高大的人,他坐在里面,感觉有些束手束脚,但是脊背依然挺拔,浑身的气势从未改变过的充满压迫感。

  而她,浑然一副不打算认真对待这场会谈的模样,歪七扭八地倒在三四个靠枕里,似乎没有那些填充物支撑,她大概就会像面条一样软成一滩。

  银色的长发从她的兜帽两边延伸到胸前,长长的两绺,带着些微卷曲的弧度,此刻也歪歪扭扭的趴在肩膀上,确实就像两根面条。

  银灰闭了闭眼,感到一阵微妙的无力感正在身体之中蔓延。

  “我……咳——咳咳咳——”她只闷闷地说了一个字,然后就突然扭转身体趴在扶手上撕心裂肺地咳起来,那咳嗽声堪称惊心动魄,间杂着异常的喘息声,某种哨音一样的杂音随着她单薄胸腔的起伏被挤压出来,她的身体抽搐颤抖,隔音效果优良的会客室里到处都回荡着她来自身体机器内部发出的残缺和废锈的噪音。

  这变故如此突然,令他微微瞠目,甚至有那么一秒钟的不知所措。待他回过神来,他已经走到长桌对面,将那个好像下一秒就要死在椅子上的瘦弱身躯从靠枕里扒了出来,尽可能地将她的上半身舒展。而当他伸手取下那捂在她脸上的深色口罩的时候,她的肩膀猛然抽搐般地一抖,一滩血迹溅到了他的手心里。


  “想知道我当时的想法吗?”

  “说说看。”

  “我在想——如果这个人就这么干脆利落地死在我怀里,那么罗德岛的命运或许也会像这样一般——多么令人惋惜。”

  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玩笑般的神情。甲板上的风很大,吹开了他额前的发,鬓角的发辫在海上刺眼的太阳下晃动。他整个人都沐浴在光里,长衣猎猎,高大俊美并且光华闪耀,海浪在他身后翻卷奔涌,他仿佛就是踏海而来的神祇。

  她欣赏够了眼前美景,侧过脸冷冷的“嗤”了一声。

  “你只是在想不平等合约不费吹灰之力就结束还真是省心省事吧。”

  海浪声和他的大笑声卷绕在了一起,反而是苍鹰归来的长啼更加响亮。

  “你怎么会这样认为,我的盟友?”

  他用手杖轻轻碰了碰她搭在栏杆上的手肘。

  “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重复这句话:”

  “——我当然明白这合约是对我的戏弄,可是这又如何呢,银灰愿意签署这份不平等的合同——因为你值得银灰这么做。”

  “所以,别就这样一无所获的死去,这可不是你唯利是图的风格。”

  “……你,说了我唯利是图吧。”

  “?”

  “这是个贬义词吧?”

  “可我是在夸赞你。”

  “这是个贬义词!”

  他再度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得她转过头来在黑漆漆的兜帽里用凶狠的眼神瞪他。他看得分明,她的眼睛明亮如星,光芒熠熠,在那光里你根本找不到那天会客室中风中残烛般的脆弱。

  这竟让他难以再回想起那天的场景,仿佛那就是一场奇妙而不详的幻觉。

  带着某种终将于胸腔鼓噪的预兆。

  “我依然在期待着和你正面交手博弈的日子,所以再多坚持一刻吧,盟友。”

  “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吗——”

  只不过在震耳欲聋的波涛声中,他的喃语转瞬之间就化为了浪花。

  【-2】

  在包括他在内无一例外的所有人看来,她从各方面都显露出极不适合战斗的状态,那并非单纯只是柔弱的身体几乎连最低下的源石虫都能轻而易举杀死,除了动脑筋想战术之外她就不应该去做任何其他的事——甚至连过度思考都似乎会要她的命。

  这不是战士应有的素质。甚至连作为指挥官都是如此的不合格。

  所以他很理解罗德岛的一部分人对他的微妙态度——作为一个商人,眼前的合作伙伴明显不是结盟的最优选择。

  但是——

  “你说的那是废话。如果我能一个打十个,你们应该担心你们失业的问题。”

  毫不留情的嘲讽,丝毫没有问题也在自己的认知。

  他欣然点头,果断的抛弃了自己的原有立场。

  “你说的对。或许有的领袖习惯于冲在前面或者守在后方,其实认真想来这都是具有风险的举动,那么最好的选择还是让你呆在我们身后能看到的地方。”

  这话明明漏洞百出,连他自己也觉得可笑,但偏偏就是这样玩笑一般的话说服了他自己。

  若是从合约利益的角度来说,他理应坚持立场,否则她的意外死亡会产生太多对双方都极为不利的变数。

  但是——就像他之前所说的但是——

  一种微妙而不可诉诸于口的原因驱使着他如此决定。

  那可能来自于那个日光穿过会客室窗户的午后他听到的濒死喘息,也可能来自于带着战火味道的风吹过天灾肆虐的荒芜大地,他在倾斜的舷梯上一仰头对上的冰冷双眸。

  在所有人都不知道、都看不到的地方,她依偎着死亡和黑暗,咀嚼寒冷和空洞,等待可能不会降临的黎明降临,等待可能不会到来的呼唤到来。

  而在那个时候,他们都一无所知。


  他选择站在防线最后。

  ——其实是被战术安排如此要求的。

  “不要阻碍我的干员们超常发挥。”她的理由总有些让人说不上来的哭笑不得。

  “客随主便,我会服从安排。”他忍着那股没来由的笑意站在了她前方,而后理所当然地——挡住了她的视线。

  “???”

  他以希瓦艾什一族的名誉发誓,他仅仅是在遇见她之后,才拥有了如此不成体统的乐趣。

  而他更觉得这是一种类似于源石病一样无可阻挡,却令人生不出什么厌恶心理的——感染。

  这会是另一种,让人无药可救的、某种疾病的先兆吗?

  这会令他们无法呼吸、战栗颤抖、血液逆流、痛苦不堪吗?

  他们是会从中感到了冷还是热,感到喜悦还是痛苦,感到焦虑还是平静,亦或是所有的都有——

  “——银灰!!!”

  通讯器里砰然炸开的尖喝声令他的手指微微一颤,条件反射性地挥剑,如有实体般的银色剑光飞弧而出,将已经咫尺之遥的敌人连同剑刃一齐粉碎。

  飞远的猎鹰发出一声长啼,振翅急速扑回了主人的肩头。

  他沉吟几息,以剑端支地,姿态优雅一如还是那个持着手杖的贵族,噙着若无其事的微笑回眸。

  “太大声了,盟友。我听得到。”另一只手指有些揶揄地指了指耳边的通讯器。

  高地的风吹着她垂落胸前的银发飞扬,她似乎是冷了,微微缩着肩膀,双手揣在口袋里,紧紧夹着胳膊。

  她可真是怕冷。如今的温度,比之谢拉格还差了许多,她却已经像是到了感受的极限一样。

  “别死在离我这么近的地方。”虽然声音跟着寒风颤抖,但依然冷硬的不近人情一般。

  “你的血当初可是溅了我一身。如此差别对待会令人伤心的。 ”

  “因为走神而死在战场上只会让人不屑。”她扭过头。

  “银灰的命,可不会被这样玩具般的敌人夺走。”

  战场局势已经呈一边倒的胜利态势,前方已无他用武之地,他索性开始正大光明的开启小差。

  长剑被收回手杖当中,冷光敛去,那股锐利逼人的气势似乎也一同收敛,甚至只是改变了一下站姿,他周身的感觉就瞬间从紧张激烈的战场回到了舒适放松的营地之中。

  “我在前日遇到了恩希亚,她似乎已经非常适应罗德岛的生活。”

  “崖心非常优秀。”

  “那孩子性格外向,活动好动,希望不会给你添麻烦。”

  “你到底要说什么?”她似乎对于这样没有什么明确主体的寒暄不够擅长,亦或者是不喜,三两句之后就开始不耐烦了。

  “只是简单的聊天也会让你如此困扰吗?”他含笑以对。

  “我不想在这个地方聊这种没有营养的内容。”她冷冷地瞪他,挪着小步把自己藏进他身体阴影的角度,似乎这样就可以少吹到一些冷风。

  “但我明明记得你和恩希亚一起聊天时气氛非常融洽。”他抱住手臂有些迷惑地蹙起眉头,“虽然我知晓罗德岛似乎女性干员更多……”

  “听到我的重点了吗——‘没、营、养、的、内、容’!”

  他大笑两声,终于决定放过她了。

  “但你不觉得,这样‘没有营养’的闲聊在当下也是很珍贵的经历吗?”他垂下眼睛,动作温柔的抚摸猎鹰的羽毛。“这样的时光,理应珍惜。”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闲暇的日子只会多的让人厌烦。”她一如既往的毫不领情。

  但那个词汇却轻轻触动了他,让他有些唏嘘。

  “是的,只要一切都……”


  尘埃落定。

  【2】

  尘埃落定。飞扬的尘土最终回落到地面,喧嚷的混乱重归平静,紧绷的神经得以放松。

  然而只要他们还试图前进,那么踏足时依然会溅起地上的飞尘,没有人能默不作声的埋头一直走路,只要他们还在路上那就不可能不会遇到意外。

  当他在港口下车,站在罗德岛庞然大物般投落的阴影当中的时候,突然如此想到。

  人们对于尚未触及的未来总是习惯性地有更加美化的构想,而“未来”作为一个永远无法真正触及到的尽头,也永远都只存在于人们模糊朦胧的、带着各种滤镜的臆想之中。

  他们构想的尘埃落定的未来,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未来,其实根本没有人说得清楚。

  所以那个未来里到底会发生什么,是好是坏,他们实际上也始终一无所知。

  就像天灾笼罩的这个世界,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雪会从哪里落下来。

  它只是这一刻,恰好落在了他的衣摆上。

  说不清是遗憾是惋惜,于是他向前一步,选择踏碎那片从他衣角上抖落的雪——


  阿米娅和几个干员站在舷梯尽头。

  她看起来似乎长高了,也可能是因为消瘦而产生的错觉。港口的风一样很大,她穿着不太合身的宽大外套,宽松的下摆被风吹得鼓鼓囊囊。

  “银灰先生——”少女清脆的声音跳跃过台阶,跌撞在他的脚尖。

  “许久不见了,罗德岛的诸位。”

  “谢谢您能来——”那少女似乎不太想和他进行客套并且没什么实际意义的寒暄,她往前走了两步,随后又推开为他让开道路,而后跟在他侧前方一边前进一边时不时回头看着他。

  “银灰先生——”她有些欲言又止,眼睛里藏匿着不知该不该和他说明的心事和犹豫——从她有些摇摆的脚步和表情上看得出来,甚至她的两只兔耳朵都在跟着有些不自然的晃动。

  于是他停下步子。“看来我们应该在见到正主之前先来谈谈?”


  “首先请您原谅……其实那封信,博士并不知情。”

  熟悉的会客室,熟悉的阳光穿过玻璃窗的午后,熟悉的位置,不太熟悉的只是对面端端正正坐着的女孩。

  在他已经学会在这样的矮脚椅子里找到一个舒适坐姿的时候,对面的人却反而严肃了起来。

  他的目光从下到上扫过女孩,然后又顺着光线滑到窗口,窗户外面的世界看起来有些金灿灿的——明明他来的时候,天上已经开始落雪。

  暑热七月的谢拉格之外,竟然也会下雪。那雪会像是覆盖谢拉格的雪一样洁白闪耀吗,还是融化在污浊的风浪中,变成最终顺着屋檐流淌而下的雨滴?

  “——那么我的盟友,她还好吗?”

  他突然生出一种迫切的冲动,一种想要带着那个人前往谢拉格的冲动。

  在雪尚未融化之前,在夏天结束的时候。

  在所谓尘埃落定的……仿佛永远不可能到达的未来。

  面前少女的长耳朵微微耷拉下来,她垂下了头。

  【3】

  那是个不怎么有女性风格的房间。

  简单而冷淡的装修风格和她很搭,但是不太适合一个长期生活在这里的女孩子。

  他觉得用“女孩子”形容她是个不错的词汇。

  并且因为不可避免的原因,这个房间此刻的摆设布置已经和另一边的那间专用治疗间差不多一样专业了。有那些冷冰冰硬邦邦的器械在场,再怎样舒适的房间也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她却似乎已经早已经习惯了,此刻坐在床上,还能特别自然的举着手柄玩游戏。

  “让我猜猜。”他倚向门框,“阿米娅特地来信邀请我来帮忙,不会是让我帮你通关游戏吧?”

  话音刚落,显示屏上再度弹出几个醒目大字——

  “GAMEOVER”

  她扔掉手柄,后仰躺在支起的床铺上,一如既往的放松。

  “我没请你来。”也是一如既往地无情。

  “这样对待曾经与你并肩作战的战友着实有些无情。”他笑着叹息,“不过我已经接受了阿米娅的请求,自然会尽全力帮你,我的盟友。”

  “你的盟友现在是阿米娅了。”她摆手,并且侧过头,似乎非常不想在这里看见他一般。“现在罗德岛的各项事宜由阿米娅和凯尔希共同负责,洽谈工作请找她俩,谢谢。”

  那萌生的突然而然却固执的盘旋不去的冲动再度开始敲打他的胸口。这让他起身上前走过去,并且有些失礼——或者是相当失礼地坐在了她的床尾,近距离地打量她。

  “我曾以为,我会有机会在谢拉格看到你。”他开口,连自己都有些惊讶自己此刻那微妙轻柔的语气。

  “我记得你答应了我们的邀请。”

  那是合约结束他们互相告别的时候,和她关系要好的初雪和崖心都对她提出了来谢拉格做客的请求,他理所应当的也附和了两句。或许因为是好伙伴的请求,所以她没有任何异议的答应了。虽然他非常明白她的身体状况绝对不适合长途跋涉,更不适合去一个气候极端的地区,但是她的应许依然让他获得了几分安慰。

  或许他们真的会在罗德岛之外的地方再度见面,那个时候,他们的肩膀上背负的将不再是沉重灰暗的未来,而是更加明亮的——

  “凯尔希不建议我出行,不过她说如果想要外出可以去东国或者炎国。”她盯着旁边的检视仪器慢吞吞地说,“不过我干嘛听她的?”

  他笑出声来,抬手扶额。“看来我应该庆幸当初首先提出邀请的人并非是我,因为你不但不会听,也绝对不会答应。”

  “我哪都不想去。”她把身子也转了过去,并且蜷缩了起来,双臂抱住膝盖。她的目光依然怔怔地望着前方,那不是仪器的方向,也不是其他任何一个东西的方向,那只是一个虚无的角度。

  “……我哪都不想去。”片刻之后,她又重复了一遍。

  他凝视着她,突然失去了声音。

  许久之后,他忽地转头,盯着她扔在床尾的游戏手柄看了几眼,然后将它拿了起来。

  “我觉得,帮你通关游戏是个不错的选择。”

  “主角只有在故事走到结局的时候,才会知道自己可以走向哪里。”

  她对此只是冷冷的笑了一声。

  【4】

  那对于他来说绝对是种考验。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全能全才者,在某方面优秀不代表可以一直优秀下去。

  他必须得承认,他并不擅长游戏这种娱乐形式。但这一次确实只是一场没有任何利益往来的私人会面,他并没有任何必须要完成的工作,因此只能也真的开始和她呆在房间里研究游戏的通关方法。但是游戏的难度有些超乎想象,他们的进度并不快,从她偶尔瞟过来的眼神里,他似乎还看出了“因为有你在所以进度变得更慢了”的指责。

  前两天都是这样,直到第三天。

  比熟悉的画面更加出乎意料的场景。如果说他的到来已经证明了他的某种心中有数,但是那一刻他还是被吓到了。

  她突然开始咳血、发热、浑身抽搐和痉挛,并且开始无法进食和说话。曾经溅到他掌心的血点对比如今一看真的不过是她常说的“小问题”。

  凯尔希医生将他们全部赶出房间,和其他医疗干员日夜坚守在她身边。

  相比曾经的六神无主,阿米娅和其他干员表现出了过度的冷静。

  “或许是因为经历的太多了,大家都已经害怕不过来了……”站在甲板上吹风,阿米娅的声音很轻,却依然清晰地灌进耳朵。

  “和塔露拉的那场战斗之后……博士的情况就一直在恶化。”她的眼圈微微泛红,看起来确实是一只小兔子一样,“大家其实都做好了准备……并且也不希望让她看到我们如此死气沉沉的样子。”她说着有些勉强的笑了笑。“博士凶起人来真的很可怕的……”

  “是很可怕。”他笑着应声。

  “……”少女似乎还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耷下了耳朵垂下了头。

  和他第一天到来他们在会客室里一样。


  “银灰先生明知道那封信只是我的私人邀请,还是干脆的立刻赶来罗德岛,我很感激。”

  “或许我只是想要证明我和罗德岛——和博士的友谊长存?”他半开玩笑地用她信上的原话回答。

  “因为并非是私密信件,所以我并不能把情况说得太过清楚。”少女却毫无和他玩笑的心情,她的眼神一直都很沉重。“想来银灰先生也非常了解博士的身体状况……”

  “所以这一次我以我私人的名义前来看望博士。”他轻柔而坚决地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眼神似乎也跟着一并沉寂了下来。

  “这并非是利益合作,是我的私心。”他冲着少女轻轻摇了摇头。

  窗外的天光一下子暗了下来。


  海上的雪依然在下,从深灰色的深邃天空尽头。认真看去,那一片一片的雪花似乎飘落的很慢很慢,大家似乎都慢悠悠的,慢悠悠地跳入空中,慢悠悠地飘,但是又在靠近海浪的时候,被突然吞没。

  他和阿米娅不约而同地看向海面,任凭沉默在怒吼般一层一层卷起的浪涛声中蔓延。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转身,开始向回走。“我们现在可以探视病号了吗?”

  【5】

  她醒来已是几天过后。

  雪早已经停了,一连几日的太阳终于让人有了些现在还在暑期的感觉,而前段日子的寒潮和落雪,仿佛瞬间变成了一种错觉。

  他在这几日里成功通关了那个麻烦的游戏,不仅如此,还新建了一个存档重新从头打了一遍。

  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局外人已经深知之后每一场事件的发展,甚至是可能会遭遇的对话,但是主角却一无所知。

  只能茫然摸索,只能在刚开始的时候小心翼翼地保护自己脆弱无比的躯壳。

  所有的秘密都藏在他的眼里,却不曾、不可向当事人透露任何一分。

  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摆弄手柄,偶然一低头,对上一双明亮的眼睛。

  那一刻的思绪复杂难言,但脸上却不动声色地露出微笑。

  “感觉还好吗,我的盟友。”

  得到她一个虚弱的白眼。

  “雪停了吗?我要去甲板上。”

  “不行。”

  “雪还没停?无所谓,我要去甲板上。”

  “我刚才的回答似乎已经很明确了——不可以。”

  “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带我去甲板上,要么喊阿米娅来带我去甲板上。”她的声音虚弱,听起来精神却不错。

  他终究无法拒绝。

  “谁让你才是指挥官呢——”

  “现在不是了。”

  “这样说会伤到阿米娅的。”

  “反正她不在。”

  “那么我会记得告诉她的。”

  “……你怎么回事?”

  “毕竟现在我的合约对象是她?”

  “……呵。”她坐上轮椅,扯了扯盖在膝上的毯子,嘲讽地扯扯嘴角。“然而你还是得听我的。——现在,推我去甲板。”

  “……哈。”


  太阳的光芒洒满了甲板,将每一个角落都染成了金色,海潮的热意扑面而来,充满着海洋独有的潮湿和温暖。

  她抖了抖腿上的毯子。“捂出痱子怎么办?”

  “别太高估自己,我的盟友。”

  “都说了我已经不是你的盟友了。”她相当嫌弃地回答。

  “那么换个称呼吧——”他看着远方的海面笑起来,而后低头将她别在外套缝隙里的垂发勾了出来。

  “——我的博士?”

  那一刻她的表情精彩得让他忍不住抚掌大笑。

  “你让我少活20年。”她目光冷冷地盯着他。

  “别用这个开玩笑。”他恢复温和的语气,“大家都非常在意你的身体。”

  她弯弯唇角,有些漫不经心地别开了眼去看海。

  寂静再度蔓延开来,直到天色再度发生变化。

  “天空似乎又暗下来了……”他收回望向天空的视线,低头去看她的头顶。“你该回去了。”

  “反正还没下,再等等。”

  他轻叹一声。

  “明天你就回谢拉格去吧。”她淡淡地说,“大财阀大家族的老总,不要总在外面乱跑。”

  “这……也需要听你的吗?”他好笑地问。

  “最好听。”没想到她也特别认真地答了。

  他终于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还有什么需要听的?”

  “别摸我的头。”

  宽大的手掌顺从地离开了。“那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

  “我可以吻你吗?”

  “……”

  “不反对是默认吗?”

  “……”

  “开玩笑的。”他笑着摇了摇头,准备送她回去。

  “恩希欧迪斯。”

  却在渐渐鼓噪的海浪声中,听到她呢喃般的小小声音。

  他脚步一顿,猛然吹来的强风高高掀起他的大衣外套,并不属于这个季节的寒冷顷刻间浸透骨髓。

  这一刻他才突然意识到,原来这样的寒冷,远比谢拉格那近乎凝固时间的冷要更加刺骨难捱。


  在这个季节的海上只穿白衬衫绝对是不明智的,但当他为了将外衣罩住她全身而半蹲下来的时候,在那个他几乎从来没有处于过的低微的视角,他再度迎上她的目光。

  他们对视过无数次,对彼此的面容早已熟悉万分,但是从来没有一次,是这样平等的、近距离的仔细端详打量,或者说是没有任何多余情绪的互相确认。

  去确认他们从未轻易示人的、藏匿在眼底深处的秘密色彩。

  这样突如其来的对视,令他们彼此都突然沉默了下来。

  “恩希欧迪斯。”

  直到她突然再度清晰地叫出他的名字。

  “你想要说些什么?……”

  她的面容被他大衣领口处的毛边遮住了大半,看不清楚表情,但是她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明亮摄人。

  他的心,在那冷如寒星、又带着万千思绪的目光中,突然感觉到无比的平静。

  覆盖在大衣下的手掌摸索着抓住了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纤细而瘦弱,干燥却冰凉。

  他低下双眸,弯曲的膝盖缓缓触地,垂首让嘴唇隔着厚重的外套,轻轻贴上了她的手背。

  那时扬起的飞浪拍打船身巨响震耳欲聋,在耳鸣造成的乍然寂静中,他轻声叹息,溜出唇边的却只是一声无法被捕捉的盲音。

  “——我的……博士。”

  溅浪如雨中,雪花悄然而落。

  暑热七月的雪,覆满了谢拉格。


  【END】


  【后记】

  写这个文的时候我正在听Aimer的《茜さす》,歌最后的那一句歌词让我感触很奇妙,非常想要用到——“出会い重ね 願いを知る 待到几经相逢,才知夙愿已偿”。我尽可能的想要表达出一种类似这样的感觉。博士和银总之间的关系很微妙,又像是关系很好的老朋友又像是针锋相对的对手(我个人结合台词的看法),因为彼此的立场非常特别,博士又是个失忆设定,所以总觉得会有很多说不出来的东西藏在两人之间。最后崩成银灰主视角也可能有点这种原因。

  对我之前的同人还有印象的人应该也知道啦,我不是那种有明确“爱情观”的同人写手,也不认为所谓CP就代表着这两个人之间就是爱情,所以我个人意向中的AxBtag往往和攻受关系不大(又不开车分什么攻受),一般只是用来区别谁比较作为主导的意思(但是其实感情中两人是平等的啦),主要目的用于迎合关注我的主流CP党(x)

  不过我还是坚定的银all党,银总必须总攻!小西克幸的尊严不能被玷污!(冷静)虽然我觉得我家女博也很攻x

  总而言之这并不是一个明确讲爱情的CP文,开头也说了,大家见仁见智,我写完了我就不多嘴帮大家分析了,阅读理解是你们的题(")

  银总ooc太过被无CP玩家吐槽的事我也看了很多,但是该磕还是要磕的,我认为同人CP是一种创作态度,本身就是一种ooc,而不吃CP也是一种态度。认知态度上没有你对我错之分,错的只是那些没有好好把握角色导致大家不满的问题OOC的人而已,所以让我们继续赞美产粮太太们吧()!

  然后如果我说这是高考应援恭喜大家(暂时)解放会不会有人打我(。)不过今天是个轻松的日子,希望解放了的高三学子们都能取的好成绩进入理想的学府,人人最后都成为硕博连读的刀客特ヾ()!(不是这个石乐志的刀客特x)

  最后,我其实并没有精二的银老板(笑中带泪)……银总手杖里有剑是我的私心,我很喜欢这个设定。而且银老板肯定有剑啊否则真银斩用手杖甩出去的是什么奇葩画面x

  另外我在文里用了一个很隐蔽的梗肯定没人看出来,不过我也是从微博某太太那里看到的捏他,我真的很喜欢——“其他干员的闲置语音都在说博士睡了,银灰的是“要下雪了”。再加上他精英二脱衣了,所以假设他把衣服外套给博士了。”——这是太太的原话,我虽然没能把台词和场景完美结合但是也努力做到了,我夸我自己(x)

  而标题“义理之吻”梗来源是霓虹“义理巧克力”,但是“义理”这个词在词典里有“合于一定的伦理道德的行事准则”的意思,我觉得后者更适合解释,因为那个吻绝对不是单纯的一般感情向,但是要详细解释的话,只能说是适合于那个场景那个时候那两个人的一个动作而已。

  最最后,祝所有的刀客特都能六星出货都能拥有银老板,都能成功精二披银总的大袄——凑够一万字了!谢谢大家看到最后!(*-゜)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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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ve is the eternal success."]

——“爱是永恒圆满。”